第 12 章 琉璃如彩霁（第2 / 2页）

转到月亮门前，德全一个趔趄，圆滚滚的肚子撞在崎岖的山石上，拂尘飞出去好远。

“哪个该死的呀，敢撞爷——”德全话还没说完，背心处被人狠狠一击，痛意袭来，德全“哎哟”大叫了一声。

一双金线绣了团龙的锦靴，堪堪停在距离他圆脸三寸之处。

素日里耀武扬威的中宫主管，赶紧支起身子，跪在地上。啪啪对准自己的脸，甩起了耳光。每一巴掌下去，都又快又响，须臾间，双频红肿，形如猪头。

“你伺候父皇用过膳了？今儿父皇进的多不多？”

九王沉声问德全。

往凤藻宫门口看过去，一切如常寂静，宫灯轻轻晃悠，殿门前当值的小黄门在夜风中对掖着窄袖，躬身站着，表情麻木而呆滞，如没有生命的泥塑木雕。

“圣上进得香，夸赞皇后娘娘小厨房手艺好。”德全诺诺答应。

九王眼锋如刀，德全背脊上起了一层冷汗。

“是吗？那你们这些奴才伺候得好，有功，该赏！”少年唇边牵扯起一道弧线，明明在笑，笑意虚虚浮在脸上，不达眼底。

德全身子一颤，九王发怒的样子，凉薄，阴鹫，和勤政殿里训斥百官的帝王一模一样。

九王挨着揭开小太监们捧着的食盒，眼峰略微扫过。食盒里的菜肴摆放得精致，并盘旋的热意。

“尤其，你这个凤藻宫总管，真是该大大有赏！”此时话音未落，一脚踹在德全心窝。

九王勤习武，擅骑射，身矫体健，这一脚，用了六七分力气。犹不解恨，九王又往他屁股上补了两下。

“爷，饶命呀。”

德全肥脸顿时抽搐成一团，痛得额上直冒汗。额头不断磕在青石板上，磕出“咚咚”的响声。

小黄门也跟着匍匐一地。

天上孤月越发高远，此处有深秋不断的虫鸣“啾啾”声，宫阙尽头，一眼望不到头的幽寒。寂静中，以头触地的“咚咚”声，不禁让人想起沙门寺里漏夜不歇，敲木鱼的声音。

这寂寂深宫，玉颜寂寞，芳心泣泪，一阶寒月到天明。

“父皇不来凤藻宫，有多久了？”

“殿下，奴才不能说呀。”

“是吗？你不说，我就马上去问父皇。”

九王转身就走。

德全扑上去，抱着九王的双腿。被九王胖揍一顿算轻，此事闹大，只怕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。

德全苦苦哀求：“我的小主子，我的好殿下，你可不能去呀。”

几行眼泪，一把鼻涕，都挂在他老脸上。给他几个胆子，也不敢将脏污往主子身上糊。

“说，你不说，我就提着你这个欺君的奴才去见父皇。”九王怒急，双目赤红。他出手揪着德全后颈。就要拖着这具肥硕的身体质问皇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