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（第1 / 2页）

“傅……”裴缙眨了眨眼。

“傅钊。”傅钊提醒道。

裴缙想起来了，“傅钊，”他问，“你今年几岁？”

傅钊答：“六岁。”孤儿院那里有他的出生证明，上面写了出生时间。

“我也是六岁，”裴缙惊喜地说，“我们一样。”

傅钊：“嗯。”

裴缙坐在椅子上，比傅钊要高一点，视线越过傅钊看了眼后方，忽然抬手挥了挥。傅钊回头，看见两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朋友跟在一名研究员身后，从那里经过。他们也朝裴缙挥了挥手，只是都没说话。

他们是裴缙的朋友吗？傅钊视线从那两个人身上扫过，确定他们没有他高。他收回目光，听到裴缙问：“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？”

傅钊回答：“一个研究员带我过来，做检查。”

“那现在检查结束了吗？”

“不知道，他让我在这里等。”

“哦。”

傅钊不是个话多的人，有时甚至可以连续几天除了必要的日常用语之外一句话也不说。孤儿院的人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病。他只是不想说，而且和他们也没什么话说。因为这个，院长经常对那些想要领养他的人说他性格孤僻，很独，不好养，劝退了许多想要收养他的人。不过傅钊并不在意。

他想院长有一句话说对了，他的确很“独”，宁愿一个人，也不愿意改变自己来适应那些人。所以当他们问他问题时，他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拼命卖乖表现自己，如果来人看起来不怎么讨厌，他就回答几个问题，通常是十个里的两三个；而当来人看起来很讨厌，那么不管对方穿再好的衣服，带再多玩具和好吃的，他都不会表现出一点兴趣。

在傅钊有记忆以来的几年生活中，几乎没有人类是不讨厌的。因此他变得越来越沉默，人也越发孤僻。

可现在不一样了。在面对裴缙的时候，他却希望自己能够多说一点，再多一点，裴缙问一句，他就很快答一句，生怕晚一秒会让裴缙失去和他聊天的兴趣。

他心中有股不知名的渴望，很想裴缙能和他聊天，看着他。

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好。

他们的谈话被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打断。傅钊听出是带自己来的那个研究员的脚步，他将手再次背到背后，握成拳，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，恢复裴缙来之前的状态。

“016，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研究员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。

裴缙仰起头，“我在等他。”

“等他干什么？”研究员把一份纸质文件放到桌面上，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纸笔各少了一份，“准备带015一起跑？”

“张叔叔，”傅钊看到裴缙露出奈的表情，“我说了我只是去救一只小鸟。”

张研究员问：“鸟呢？”

裴缙抬起两只手，手指并齐上下扇了扇，“飞走了。”

张研究员露出怀疑的眼神，明显不信，敷衍道：“还飞走了。你倒是说说，那只鸟长什么样？”

记忆向来不是裴缙的强项，更何况那天他救到鸟时周围环境黑乎乎的，他光顾着躲人了，根本没仔细看。

“好像是灰色的，”他艰难回忆着，伸手比划，“胖胖的，很小。”

张研究员一脸你别想蒙我的表情，“016，我们有没有告诉过你？说谎是不好的习惯。这样的小鸟在我们一周前给你放的那部动物纪录片中就有。”

裴缙蹙起眉，不高兴地反驳：“我没有说谎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是真的，”傅钊忽然开口替裴缙说话，“我看见了。”

张研究员惊讶：“你看见了？”

“灰色的小鸟，肚子很圆，嘴是橙红色，尖尖的。”

傅钊根据记忆把那只鸟的外形准确误地描述了出来。

“我没有看过那部纪录片，也没有见过那样的鸟，”傅钊说，“我看到他打开窗把鸟放走了。他没有说谎。”

有了“证人”作证，裴缙重新变得底气十足，“对，我没说谎。”

傅钊的话听起来不像假的，张研究员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裴缙，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，“行吧，那就当你这次诚实了一次。”

傅钊冷静道：“请你道歉。”

张研究员怀疑自己听了，“你说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