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8 章 弦歌待知音（第2 / 2页）

玉儿含着泪，吃干净了玫娘煮的汤饼。盈盈赠予的桃木梳，她别在发髻上。

“我与言小姐，王小姐在这里玩耍谈心。你就和丫头们去前院。”玉儿打着顽皮的主意，支开春娟和夏红。

她蹲下身子，在老梅树下，挥动了着素日里玩雪的银铲子。她手爪不停，如只勤恳的松鼠。

“你两个也不来帮我？”玉儿招呼盈盈与玫娘。

而盈盈是尊贵比的太师府千金。她笑看玉儿老鼠打洞，却操手合袖，只占干岸。

玫娘挽起袖子，露出一截暇的皓腕。接过玉儿手中的小铲子。一番劳作，梅树旁的浮土之下，果然挖出了哥哥为她埋的酒。

哥哥期望玉儿此生平安美满。这寓意美好的女儿红，本应在她出嫁那日取出。

她胆大顽劣，早就偷喝了两坛。

此时撕开红封，闻着酒坛里窜出的清冽醇香，她又有了促狭的主意。

她不愿意一生困于家宅，侍奉翁姑，平生志向简单，不过是想浪迹天涯，踏遍美好河山。

这么多好酒，那要换来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呀。以后策马江湖，足够她买醉买自由。

而今日掘出的这坛好酒，就应该几个好朋友，你一口，我一口。

岁岁长聚首，贺芳华，庆自由。

兴致所起，玉儿轻掖广袖，举起酒坛。她昂起头，咕咚喝一口下肚。

今日知己在侧，她志得意满。兼之念着哥哥不在府中，越发放肆。

从榻上搬来瓷枕，脱掉它锦绣的套子，露出它洁白的芯子，玉儿摇头晃脑，用吃过寿面的筷子在枕头上敲击起曲子来。

酒助诗性，她大声吟唱。“今日生辰佳人俏，明朝纵马飨杜康。”

玉儿唱着自己编的词曲。顾盼神飞，洋洋洒洒，带着三分清醒，七分得意。

玫娘猜谜输了，她只好答应玉儿舞一曲长安盛行的“绿腰”。

玫娘在听雪斋的老梅下翩翩起舞，绣着银色梅花的大氅下随风翻飞出多彩的衣袂。

而玉儿轻敲瓷枕，唱着江南小曲。

衣裙飞舞，横扫梅花的折枝声；少女清越稚嫩的歌声；银铃般放肆的笑声；以及舞步凌乱，簌簌索索的踏雪声；丫鬟们的鼓掌喝彩声交织成一片，让这凌冽的冬日院子生出边闹热。

哥哥携着玉树临风，锦衣美冠的几位少年公子一路行来。进到园中，几人都止了步。

玫娘羞赧的收回衣袖，朝众人行了个礼。

玉儿丝毫未察觉园中多了人，依旧沉溺在兴致中。虽为女子，她只庆幸，求得了今日听雪斋中，这直抒胸臆，肆意汪洋的痛快。

在眼波顾盼流转之间，继续醉酒起赋。

“花魂一缕何销瘦？但求仙酿能忘忧。青春踏马，鬓簪黄花，愿为知己拂千愁。静待他日，百花杀后我独艳。相思雪，金鬃马，伴君畅意游天下。”

她来自江南，一口吴侬软语，唱不尽的软糯婉转。

手中筷头随着音律起伏，红宝石步摇在鬓边晃如急雨，衬托着珍珠耳珰越加皎洁。

女孩儿击枕而歌，宛如天地间的映雪红梅，绰约而独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