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心扉渐渐敞（第2 / 2页）
周边人群都在大声喊着倒计时，“五”，“四”，“三”，“二”，“一”
砰地一声，烟花在天空中炸开，火花四射，绚丽夺目，周边是吵嚷热闹的人群，陆时予侧眸，就看到了她在焰火中的容颜，眸子里带着星光，笑容在脸上铺开。
那一刻，心中的空缺被暂时填满，或许是喧嚷的环境让他暂时忘记了独处的孤独，又或许是满足于她的笑颜。
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，看到前面有几个小孩子在放烟花，陆时予没想到她会在，觉得她不会是那种爱热闹的人，本来想就此回去，眼睛一瞥，却看到了正在捣鼓烟花的沈尽晚。
路灯有些暗，他声地笑了笑，而后朝着她在的方向走来。
人群散开，人流涌去，陆时予看着旁边手舞足蹈，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沈尽晚，薄唇轻启，语气玩味，“我第一次看到你，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。”
“啊？是吗”，她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笑了笑。
不知是由于天气还是言语本身抑或是人本身，又或许是这里的氛围本就很合适，悄悄滋生了一股莫名令人心痒难耐的情绪。
由于寒气，沈尽晚脸色泛红，抬头看着天空，旁边这个人又一次让她有了敞开心扉的冲动，她转身，目光迎上他的，笑意仍旧挂在脸上。
“陆老师，我有时候就觉得我自己是一个矛盾体，我希望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了解我，我可以不说一句话，仅仅依靠一个眼神，那个人就能懂我，可有时候我又害怕被人窥伺，不敢将最真实的自己显露于人前，我把自己伪装成对待任何事物都淡漠满不在乎的样子，我明知道有些东西会失去，有些人会离开，但是我却害怕这一天的到来，其实我明明一切都在乎的要死……”
沈尽晚这样说是有原因的，初三那年，沈尽晚从巷子口捡到了一只猫咪，通体雪白，她将那只猫咪满心欢喜地带回了家，可是却遭到了沈父的斥责。
沈父骂她不知道好好学习，就知道弄这些乱七八糟的，一如往常，她没有任何辩驳，只是低声请求沈父，可不可以把这只猫猫留下来，随后，她被沈父关在了屋子里，理由是闭门思过。
等到终于可以出来获得自由的时候，那只猫早就被丢弃了，等到她找到的时候，就只看到了一具冷冰冰的幼小的尸体。
也就是从那天起，沈尽晚渐渐明白，只要自己对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感兴趣，不论是那只猫，抑或是自己珍藏多年的陈奕迅的专辑与海报，下场都是一样的，要么被丢在垃圾桶里，要么被撕成碎屑随着尘埃一同卷进了风里。
于是，她渐渐地克制自己对一切东西的喜欢和兴趣，装作对什么都不在乎，一门心思全都扑到了课业上，她知道自己的喜欢会带来恶果。
“其实，在你这个年纪，完全不用考虑太多，有时候活的太清醒压抑反而会增加你的负担，不如随心一些，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大胆说出来，也不要害怕失去”，陆时予侧身看着她道。
“清醒一些不好吗？”
年少时的她，被沈父教会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克制。
“也不是说不好，只是要适当学会装傻，学会犯糊涂，面对失去，论是人还是物，我们能为力，但是我们可以摆正自己的心态，不让自己处于对失去的迷茫和恐惧当中，让自己活的自由自在一些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，日子每一天都是崭新的，每一天也都是美好的，既然知道会失去，那就好好珍惜现在，珍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。”
陆时予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，忍不住勾了唇。
当时的她不太明白陆时予的这番话，她不相信自己会有一天可以挣破牢笼，飞向更广阔的天空，可以随心所欲地活，可以有喜欢与不喜欢的权利。
她仍旧固执的认为，我的喜欢会对人造成伤害，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可以真的容许她就只做自己。
直到多年后，有一个人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让她过得开心。
“这些话，你跟父母和朋友说过吗？”
沈尽晚摇摇头，“没有”
“嗯，那就是说，我是第一个喽？”
沈尽晚闻言点点头，看着陆时予眉眼带笑得模样，眸子里透出疑惑，十分不解他为什么这么开心。
“走吧，该回去吃饺子了”，他抬起手腕，看了一眼表。
沈尽晚跟在后面看着陆时予黑色大衣的一角，出声询问，“陆老师，你没有回去陪家人过年吗”
“没有，我没有家人，所以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过”，语气再云淡风轻，还是掩盖不了他落寞的神情。
一时之间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，沈尽晚看着他想出声安慰，但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话到嘴边，就成了一句，“陆老师，新年快乐，新的一年要继续加油哦~”，话落还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。
那双黑眸映入了她明媚的笑脸，或许黑夜中，情绪总是会被放大，陆时予心里五味杂陈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跟他说一句新年快乐了。
沉吟良久，终是缓缓吐出，“谢谢，新年快乐”
两个人就此作别，一个往南走，一个往北走，默契的是，两个人都时而回头去看，但是对方却又都不知道。
回去的路上，陆时予接通了一个电话
【时予，今天是除夕夜，你不回来过年吗，爷爷在等你呢】
彼时的陆时予看着万家灯火，心里空荡，忍不住自嘲，他笑自己，笑自己偌大世界没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。
【除夕夜是一家人吃的团圆饭，我早就没了家人，又何必自讨没趣呢】
陆时衍倚在阳台，透过玻璃看着客厅里的景象，一位老人眼巴巴的看着门口，心里涌上酸涩
【时予，听大哥的，回来一次吧，爷爷，他很想你】
陆时予不想再继续说下去，透过听筒的声音有些冷，神色狠厉，【我还有事，先挂了】
捏着挂掉的手机，陆时衍想了很多欺骗陆老爷子的借口，舒展了紧皱的眉头，才走进了客厅。
“时予呢？他怎么说”
“爷爷，您也知道，时予最近接了一个高三，课程有些紧张，抽不开身”
话出口的一瞬，陆时衍分明看到了老人眼里期盼的目光立刻熄灭。
“唉，他那是还怨恨我啊”
“没有的事，爷爷，您想多了，时予回不来，不是还有我陪您吗”
“算了算了，你自己吃吧，我不舒服，先睡了”
陆时衍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，闭着眼睛，顺势靠在了椅子上，吩咐佣人撤下了饭菜，心中像倒了几瓶陈年老醋。
这个家，早就不完整了，从十年前陆时予以自杀威胁陆老爷子放他离开陆家的时候，这个家就已经分崩离析。
陈年旧事，发霉烂疮，都成了心里的一根刺，一根毒刺，想要拔除，又谈何容易呢